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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竹明是南京大学历史学院(原历史系)教授,他也是我国著名的古希腊、罗马文化史专家和翻译家。他的主要译著有《物理学》(亚里士多德著)、《理想国》(柏拉图著,与郭斌龢合译)和《古希腊悲剧喜剧全集》(与王焕生合译)等。他的治学历程有两个特点:一是在缺乏优越条件的情况下主要以自学成功,他没有出国留过学,又无相关科班学习的经历,主要是靠自己的刻苦努力而有一番成就;二是他有着顽强、执着的坚韧毅力,在退休后以十年之功翻译了数百万字的古希腊戏剧作品,其精神之卓绝,其用心之虔敬令人动容。那么,他又是如何走上这条漫长而又艰苦的学术之路的?让我们追溯到上个世纪的30年代。
张竹明先生的家乡在江苏南通的小海镇(今属南通开发区),离市区约20里。小海原是海边的一片浅湾,水面浩瀚,故而得名。后因长江逐渐南移,小海干涸为沙滩。明末清初,外地移民来此围堤造田,垦滩种植,清雍正、乾隆年间逐步形成集镇。近代南通地名有所谓“四怪”:长桥不长,狼山无狼,观音山无山,小海无海,小海为其一。
张竹明出生于年3月,父亲务农。他7岁上学,刚上了一个星期,日军打到江北,占领了他的家乡。为逃难父亲送他去上海姐姐家,在上海约有一年时间没有上学。作为农村来的孩子,他对大上海的一切感到新鲜,看到外国水兵军帽后的两根飘带,好像女孩的长辫,竟看呆了。后来家乡太平一些,父亲接他回去,送他去附近一家私塾读书,前后读了5年。在私塾学的多是蒙学读物,“三百千”,还有《论语》。在私塾的学生中,他的程度是比较好的,得到先生的喜爱。有一次先生问:“打僧骂道”如何写?有学生回答出来,先生不信他能答出,就问是谁告诉你的?学生答“是张竹明”。读了5年私塾后,张竹明转到国民教育的小海小学。按照年龄他应该上6年级,因没学过算术,只能插班上4年级。这时,他在全校出了一次风头。全校语文比赛,错别字订正,他获得全校第一,胜过高年级学生。后来一段时间家里缺人手,父亲要他回去干农活,前后十个月。这段务农生活培养了他吃苦耐劳的精神。后来家境好转,他又得以复学,转到南通市里的跃龙桥小学,时为6年级第二学期。入学后第一次月考他语文成绩很好,算术不及格,第二次月考算术得了70多分,到毕业考时算术是90多分,名列全校第二。毕业后他考上了名校,当时的省立南通中学。
在张竹明的印象中他的父亲是个慈父。父亲读过私塾,能看《三国演义》,这是父亲主要的知识来源。父子间谈话常提到这本书,说的最多的是刘备。父亲认为刘备知天命,能屈能伸,“时也,命也,运也”,刘备的长处是能捕捉机遇。父亲与他谈话不多,但在关键时刻总能及时干预,比如几次转学,对他以后的影响就很大。
到张竹明上初三时南通解放,解放后的社会状况让他感触很深。中国大地上似乎经历了一次大扫除:首先,没有了国民党的旧军队、旧警察;再者,妓院关闭,妓女被安排改造、就业,污泥浊水荡涤干净。他对当时的政治状况满意度是很高的,热衷于读《新民主主义论》、《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》一类进步读物。他的成绩很好,经常在班上考第一,在别人看来他是又红又专的好学生。学校领导劝他入团(新民主主义青年团),当时他不想参加任何组织,没有同意,但经反复劝说后入了团。入团后支部改选,他全票当选为支部书记,不久又兼总支宣教委员。当上学生干部生活方式发生了变化,除照常学习外,还参加了不少社会活动,有时在全校大会上讲话,颇受欢迎。
也就是在初三时,张竹明遇到一位对他一生有很大影响的老师。这位老师毕业于南通中学,后上金陵大学(南京大学前身),抗战时在成都华西大学教英语。抗战胜利后此人回家乡的母校教英语,成了张竹明的老师。这个老师注意到张竹明的勤奋好学,认为张的英语已达到大学一年级水平。他对张竹明说:“你想要加强听、说,现在很难。我的课你多注意点听,听我的读音,课后多练习朗诵。还有加强阅读,这是外语知识的主要来源。我介绍一些书,你去泛读,但查字典是件苦事,最好的办法是学点拉丁文。”课后他就教张竹明拉丁文,这样学得不多。老师对他说:“拉丁文学了用处很大,英语中70—80%的单词与拉丁文有关系。学了拉丁文,英语泛读不用查字典,上下文一看就能猜得出。”老师还给他读了古罗马大诗人维吉尔的诗句:“狠心的少年,你一点也不爱听我的歌?也不怜悯我,你究竟是要我死,还是要我活?”用拉丁文朗诵,张竹明听不懂,只是觉得听来很美。尽管学拉丁文原本的目的是为了学英语,但这位老师在他的心中播下了学习古典语言的种子。
年,张竹明中学毕业后考上了南京大学的俄文专业。当时他报了三个专业:北京大学哲学专业、复旦大学新闻专业、南京大学俄文专业,俄文专业被列为第一志愿,目的是要通过学俄文研究马列主义。在俄文系,班上一半以上的同学中学都学过俄文,而他是从零起点开始。他内心始终对古希腊文、拉丁文有兴趣,白天不敢声张,利用晚上时间偷偷地学,怕被人发现觉得他不安心专业。这时他在政治活动方面已不像中学时那么活跃,原因有两个:一是发现大学的人际关系、政治环境要比中学复杂;二是在高中当学生干部时难免也伤害过一些同学,有点忏悔之意。
年张竹明提前一年毕业,留校当教师。当时的俄文系(后并入外文系)系主任陆丰曾希望他接自己的“中译俄”课。这是门难度很大的课程,比作文课都难教。年的反右运动中,他被安排做会议记录。他如实地记录发言,但心里嘀咕,心想这人要倒霉了。比如,发言的人说,经是好的,被歪嘴和尚念歪了,他也有同感,但嘴上不说。后来找了个理由,说是身体不好辞去了记录的差使。28岁时退团,没有要求入党,这样的态度被有些人看成是只专不红,走白专道路,提出要批判他,但没什么人响应而作罢。
他留校后教“大学俄语”,授课对象是化学系一年级学生,有四个班多个学生。当时他创造了一个奇迹,经过一年学习,这些学生能直接阅读俄文的化学专业书。事情反映到教务处,教务处的丁老师在食堂看到他,欣喜地说,有这样的成绩在学校的专业外语教学中还是第一次。他创此“奇迹”的诀窍是知道一年级学生专业知识有限,不能直接用大学课本做教材,于是选了一本苏联的高中化学课本,从中抽出一些段落,编成教材,内容浅显有趣,学生读了容易理解,学习效果自然就好。
在外文系,他完成本职教学外的大多数时间都用于自学古希腊文、拉丁文。在这两种文字中,他用力深的是古希腊文,除学课本、语法外,一度下功夫多的是《圣经·创世纪》的古希腊文读本。南京大学承继了原中央大学、金陵大学的丰富藏书,古希腊文、拉丁文教材、原著、工具书收藏十分丰富。条件这么好,使他真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,欣喜若狂。此外,上海福州路(四马路)有家不错的旧书店,对他帮助也很大,每次经过上海都要去逛上一天,淘旧书,尤其是古希腊文典籍,常是见一本买一本。有一次他买到一本哈佛大学的古希腊文课本,真是感到如获至宝。他还有心学希伯来文、法文,但没能坚持下去。
年,有几个老师说他杂而不专,说是人的生命有限,这样下去难有成就。这一年他正好是30岁,人说“三十而立”,是人生最好的一段光阴。他也感到应该专注治学,做点什么事,于是开始翻译古希腊剧作家索福克勒斯的《奥狄浦斯在科洛诺斯》。他知道在北京工作的罗念生先生曾译过索福克勒斯的《奥狄浦斯》和《安提戈涅》,想要继续他的工作。译完后他将译稿寄给罗念生,一是用以请教,二是希望罗先生帮他介绍出版。罗先生回信说,这一剧作他已译好,还寄来本签赠的《安提戈涅》。
不久,张竹明就与对他后来影响最大的郭斌龢先生有了交往。据沈卫威教授著的《“学衡派”谱系》介绍,郭斌龢是在中国学术史上有很大影响的“学衡派”的主要成员。与其他“学衡派”学者的学术旨趣不同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