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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月22日下午2点半,龙应台的“人生中有些事,就是不能蹉跎——《天长地久》读书会”,是本届香港书展最热门的讲座,我1点钟就去会议厅外排队了,15分钟后进场,是最早一次可以进场的讲座。有位朋友从深圳过来,1点半去排队,都只能在远远的窗外去排。
我在里面占了位,以为可以出去带她进来。但我站在门口等了25分钟,她还在十几米外的演讲厅那里,根本过不来。也有其他几人想带朋友进来,除非已经冲到门外了,不然都没有用。我也不敢出去,不然也怕进不来,站在门边的我越退越进来,门由打开到关上一边到全关上,工作人员严防人冲进来。那位朋友已经放弃了,只能去那两个厅看直播录像了。今年的听众似乎比年的那场还多很多。
2点半,讲座开始,龙应台说出于消防安全考虑,这个厅只能坐两千人,另外两个厅各五百人。往年后面还可以站人,今年都不可以了。
两边的大屏幕先播放视频短片《生命从不等候》,是龙应台和她母亲应美君的日常生活片段,她母亲得了失智症,都认不出她了,她以前是每两周回去看望母亲一次,从去年开始就回到母亲身边。
她说去年回到农村生活,“一个国家是否幸福,要看它的农村是否幸福。”这个在大陆恰好相反。
龙应台从种蝶豆不同颜色相映成趣讲起,她专心写这本书也有些无心插柳的意味,本来是写给母亲的,之后就收集成书。相隔她上一本书《大江大海》已经过去了十年,她说如果那本书是向碎片中战争时代父辈致敬,这本则是战争时代走出来的母辈的绵长的告白。
年8月,龙应台移居屏东潮州镇,照顾母亲美君,开始乡居写作。年4月,《天长地久——给美君的信》正式出版。“为什么《天长地久》不是十九篇给美君的信构成?如果读者只看到亲情的部分,其实就只看到了一半。有了其他35则,才是全貌。”19封写给母亲的亲笔信饱含亲情,另外穿插35篇客观冷静以母亲的动荡的年代为背景的文章,共同构成《天长地久》。她说这本书是对一整代人的致敬。
她问她的二儿子以后会不会写他的母亲,儿子说不会写,“如果要写的话,写《你所不知的龙应台》,哪一天走投无路也许会写。”大家都笑了。
接下来,她让没有书的朋友坐到有书的身边一起看第页,摘录进书中的汉乐府诗歌。“十五从军征,八十始得归。道逢乡里人:家中有阿谁?遥看是君家,松柏冢累累。兔从狗窦入,雉从梁上飞。中庭生旅谷,井上生旅葵。舂谷持作饭,采葵持作羹。羹饭一时熟,不知贻阿谁!出门东向看,泪落沾我衣。”
她说看到自己的父亲读书读到哭,读到这首诗就回想起父亲读书的情景,也理解了父亲为什么会哭。
有次她跟儿子对话,说他们的父母疼惜子女,但下一代不一定理解,甚至还责怪。她说父辈却不会跟后辈说出心里的难受,他们心里有“苦苦的寻找,苦苦的执着,是不被人所知的黑盒子。”
又翻到另外一篇文章,她读正文,大家读信的内容。在书的98页,写的是她接济在湖南的哥哥多年,却没有联系母亲的哥哥那些人,后来联系上了,他们是最底层的农民。表哥拿出一个木头箱子,是她外婆辗转千里一直保存着,上面还写有字,是母亲当年的书箱,这给她很大的震撼。
“我写过一个‘沙漠玫瑰’的故事。有朋友曾从以色列给我带来一把干草,看上去是一捧杂草,他说你只要用水养着就好了。我带回家后放在一个盛水的盘子里,过了几天后,我发现它枯黄的底部突然有一点绿。过了几天,突然看到它绿的部分一直往上延伸,到了第八天,它整朵变成玫瑰型的绿色花。”
之前不以为然的她被草开成花震撼了,表情很错愕,但邻居还是觉得是草,“因为我知道它的前面,知道它的历史。但邻居只看到了此刻。我们眼睛中看到的,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。美君其实就是一朵沙漠玫瑰。你必须知道它前面是什么,才能真正欣赏跟了解它真正是什么。事实上,没有哪一个人的父亲母亲不是沙漠玫瑰。”
“想了解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或者沙漠玫瑰,必须首先了解那片沙漠。我鼓励美君写回忆录。我希望每一个人给你们家的‘美君’做口述历史。”可以听父母谈话用录音记录下来。
龙应台跟大家一起读书,但是她还收到信息,“可恶的马家辉嘲笑我们在读经。”马家辉这个形容似乎也很形象。
当女儿不体谅父母,现世报就是自己当了父母。“做了母亲后,《目送》里写,我第一次送16岁的安德烈去机场,他拐弯进入安检,没有回头,我当时觉得好残忍。但我想想我23岁离开台湾去美国读书,美君是怎么目送我?我有回头看背后的美君么?我一定没有。”
于是她意识到要很认真做一件事情,单独跟孩子去旅行。
她在港大的9年,每两周一次去看母亲,十五年如一日。到了年,“我觉得我两周一次去看她是假动作。每次我坐在她旁边,她已经不认识我,也不会跟我说话。我坐在她旁边看书或看手机,好像打卡一样。不能够这么不诚实下去,这不叫作陪伴。”
为了照顾母亲,她回到屏东居住,平时给母亲擦洗身子,读书给她听,看起来很完美,但她很遗憾为什么不早十年?她做得太晚太迟。“她还有认知的时候,我完全可以带着她到处走,就如同现在儿子带着我走一样。”“生活没有天长地久,必须把你的片刻当做天长地久,甚至这个片刻虽然都会失去。”
3点38分,开始提问时间,读者是跑到前面两边的话筒前提问,有男生问离开家乡放下一切,怎么面对告别?“要有一种觉悟,相处是片刻,告别是常态。相处的时间很快过,对时间的流逝和相处的短暂有一种自觉。有老年听众声音哽咽地问对亲人的离开只是会失落和伤感吗?“眼睛看不见,会存在心里,那它就是存在的。”
新书《天长地久》在大陆以简体版发行,而十多年前风行一时的《大江大海》却还被限制。“我认为文化的了解和历史的了解,是最能翻越高墙的,《大江大海》让两岸看到彼此受伤的地方,如果你只是看到自己受伤的部分,那你就可能只有仇恨。”有听众说她只是写苦难,而不去反思为什么有苦难。她说:“历史跟政治学家在处理你说的问题,那个问题不是我要处理的。我最有兴趣的是抛开这一切,看到人心里隐藏的最深的受伤的部分,这是我感兴趣的。”
而她之所以称母亲直呼其名为“美君”的另外一个意思,“是两代之间除了一定要去有理解和承袭之外,相互程度的平等与尊重。两代之间,一方面是我说的对亲情的理解和呼唤,另外一方面其实是在说,上一代人对下一代人的平等跟他对自己空间的尊重,这是必要的条件。”
有个听众流着泪说整理她爷爷的遗物,竟然没有一张和爷爷的合照,看这本书让她学会了忏悔。
有个还年轻的听众讲了好多话,说刚才说自己举手说自己85岁就是他,因为经历过很多人不曾经过的事,死过一次,所以就觉得自己有85岁了,他经常梦到自己的母亲,他说个不停,听众们有些反感。龙应台三次提醒他的问题是什么,他说怎么能够不这样痛苦,龙说个人问题解决不了,不过建议他透过写作做下清理。
有听众问母兽世界,做不到怎么办?“不该做的就不能做,你一定要做到。”
有听众问活在当下,我们应该珍惜我们每一刻的时间。跟父母做口述历史。他开始做了,“问题是我们的父母不愿意打开自己,因为历史里太多痛苦了。”
龙应台回答:“我自己会觉得,上一代人之所以心里有一个不可打开的黑盒子,其实不是因为不肯,是不敢。太痛的时候不敢打开。更大的原因是,我们心里最深的痛苦,对一个不了解你的人,打开是很尴尬、丢脸,很没有意义的事情。你藏得最深的记忆,打开给一个无所谓的人的时候,你羞辱了你自己。我觉得是因为这种感觉,使得他不打开。如果下一代的人了解这一点,你总会找到一个办法,拿钥匙打开。”
还有人问子女教育最重要的是什么?“子女教育,最重要的是平等。当儿子跟我反抗,我必须要能够接受。比如飞力普‘抗暴’的时候,我当场掉眼泪,但我明白,他是对的。”
“以平等的距离去看待对方,才有平等的、彼此尊重的空间存在。也才可能有与孩子做朋友的可能性。‘平等’在华人父母里,两代权力关系那么根深蒂固的话,是一件可能不太容易做到的事情,可是我觉得,平等非常重要。”
有听众想去世界各地,又想陪伴父母,“年轻的自觉就是往前冲,要留一点点给亲爱的人,父母需要被子女教育,告诉父母你必须要放手,到时真的放手时就不会那么痛苦。”而父母和子女的教育,她认为是双向的教育,不是单向的。
现场的听众,大陆的近百分九十,香港的比较少。演讲的最后,龙应台总结:“我们这一代人还可以做的努力是什么?我自己深信,文字的力量,文化的理解,人的心与心的深刻的诚恳的谦卑的互相包容、原谅跟体谅,恐怕是唯一能够穿越所有硬的围墙的唯一的东西。”
讲到4点15分,分区排队等签书,大部分人一开始都是拿《天长地久》,后来才有卖其他的书,那边的朋友说她拿的是《野火》会不会被鄙视,我说不会。
排了40分钟,不到5点,终于签到书,这次她的签名比年签的好看一些,不过也看不出是她的名字。我那个晚到的朋友一直排到6点03分才签到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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