注:为了避免被误认为是个“窥探自已肚脐眼”(话糙理儿不糙)的帐号,这篇就先让小朋友出下局,说点儿别的。
去年11月第一次到日本时,通过一定距离的观察,对日本印象相当好。路人甲已丙丁都温和谦让,彬彬有礼。在与你发生哪怕是很小的碰触和交道时,都会报以微笑和轻言慢语。但要从心底做出判断,竖起大拇指毫不犹豫地说“这个国家真好!”却又打心眼里不是特别情愿。不光不情愿,还觉得自已有些失态。肯定什么似乎就在否定什么,情感上横亘着一道障碍,最后对自已的总结说:嗯,走的地方太少,所见终是表象,管窥不足以见豹。
今年暑假第二次去日本,走的地方多了些,东京一路至京都、奈良、高松再到大阪,虽然每个地方停留时间都不长,但也算再次领受了他们的待客之道。像在坐车问路吃饭购物这样的事情上,因为语言沟通障碍产生的费时占用,没有我们经常不分青红皂白就有很多机率接收到的“不耐烦”“白眼”“大声指责”这样的礼遇。
是的,日本很好。东京文明繁华,京都古典清雅,奈良安静秀美,高松小豆岛温良淳朴,大阪喧闹有序。可是这还只是游客的眼光,说明他们对像我们这样的“陌生人”很友好。在京都的街道上行走,看到人家载种的花草绿植,报以赞美,人家回以感谢,这都还只在礼貌范围之内,彼此都不失度,互留美好的印象。
如果可以抛开游客的身份就好了,比如像是一个隐形人飞进千家万户,近距离感受神马的。最想要知道的还是他们能有多好?一路同行的友伴也在感慨:有时候,见太多不好的,会变钝,会习以为常,以为一直就是这样的,不可能有更好的。但去到一些其他地方,见到好的,才可以修正自已的见识和眼光,知道其实是可以更好的。
最近翻旧书翻到龙应台《人在欧洲》(年三联出版),读到她的《蕃薯》篇时,不知道为什么就续上了对日本的印象,想要扯到一起说。
那个时候龙应台在瑞士的苏黎士居住,第二个孩子只有10个月大。她买蕃薯的时候遇见了一位主动上来搭话的50多岁妇人,以色列人,在苏黎士居住20几年,却很嫌弃瑞士,抱怨环境及大自然破坏严重,十分向往中国,天人和一的共存方式。她接着抱怨道“我也不喜欢瑞士人的物质主义,一心一意只有钱、钱、钱。有了钱要赚更多的钱,有了大房子要买更大的房子。他们根本忘记了如何简单的生活。你们中国人就不会这么功利,你们比较讲究精神性灵上的追求,对不对?”
龙应台无法面对妇人热切的眼睛,尴尬得不知如何应对。
妇人继续道“而且,在瑞士,人的心很冷,人与人的距离很远。每个人都守着自已美丽的房子、昂贵的汽车、漂亮的花园,可是人与人之间没有温情,房子越大,人越寂寞。你们中国人很讲感情的,不是吗?”
龙应台这回很肯定的回答“是的”。
可是龙应台会到此止步吗?当然不会!看她是如何剖析“中国人讲感情”的?
以下原文摘录:
中国人对“自已人”讲感情、重道义,对陌生人却可以轻易践踏。挤车时用肘把别人推开、停车时堵住别人的车子、垃圾倒在别人的墙角下,害的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,一旦是“自已人”,他却会热情的给你各种优待,让你不排队可以买到票,使你不挂号可以看医生,不交钱可以成会员等等。
瑞士人或许对“自已人”非常冷漠,但他们对“陌生人”却显得相当“温情”;我若牵着幼儿的手出去,一副“妇孺状”,一路上不断有人帮我开门、关门、提菜篮、推婴儿车;连公共汽车都会在开动之后又特别为我停下来。
“住上几年你就会知道,”妇人握着我的手道别,“瑞士实在不可爱!你一定会想念中国的。”
龙应台说:我已经在想念中国了,可是我想念的中国不是她包装精美的东方幻想国,而是一个一身病痛但生命力强韧的地方。
嗯,从日本印象及如何对日本定义,扯到龙应台的这本杂文集,我究竟要说什么呢?其实并不想说什么,各种明确答案对我而言正变得越来越不重要。对很多现象,也不想轻易就下结论。
只是对一点越来越有兴趣:一个现象后面,究竟包含有多少面?
关于《人在欧洲》这本书,龙应台说:
是我旅瑞一年半的心路。从《野火》到《人在欧洲》,我好像翻过了一座山,站在另一个山头上,远看来时路,台湾隐隐在路的起点。离开瑞士,移居西德,眼前又是一条叉路,我渐行渐远渐深沉,但路则像一根绵延的带子,系在胸间,时时感觉那起点的扯动。
你有吗?那个起点的扯动。
注2:我觉得她在文章中提到的中国,指的是台湾。但描述状态个人觉得也适用大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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