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建华拜会龙应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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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年10月4日,龙应台与甘建华在衡东县城)

拜会龙应台

甘建华

她是我这一代读书人的文学偶像和精神导师,我曾经非常想见到她,当她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时,我却有些迷惑了:这是她吗?怎么这样青春?这样富有活力?这样气质高雅?这样如同天人?

按理说,我对她的情况可以说是比较了解的,明年她就是花甲之期了,可看起来就像四十岁出头的样子。我所见到的她这个年龄段的女人,不论大陆港台,不论贫者富者,不论官人伶人,不论商女农妇,总有那么一些精神萎顿,总有那么一些腰身前倾,总有那么一些审美疲劳,总有那么一些人间烟火。可她站在那里,一身时尚的潮女打扮,右肩斜背一个旅行包,素面朝天,长发飘飘,目光温柔,英姿飒爽,比以前在报纸、电视上所见到的漂亮多了。

龙应台!特立独行的龙应台!文化英雄龙应台!驰名世界的龙应台!稍有响动就让世人侧耳倾听的龙应台!

她曾经说过:“每一个时代,每一座城市,总有那么几个特别的人,他们使这个时代和这座城市显得与众不同。”是的,我们这个时代,衡阳这座城市,因为有了龙应台,还有洛夫、资中筠、唐浩明、琼瑶、海岩、钟增亚、李升平、刘和平、何满宗、张方白、刘沛林等文化名人,而日益被中国和世界所注目。

8年前,年12月9日,《衡阳晚报》以一个整版报道了《龙应台在龙家院》,作者单新元,衡阳市侨联副主席,与龙应台同乡,也是最早向大陆读者介绍龙应台的人之一。我将这篇文章一口气读完后,感觉与其说这是一篇新闻报道,毋宁说是一篇优美散文。我当即给单新元打电话畅谈感想,并叮嘱他下次龙应台回来时,一定一定要告诉我,我一定一定要见她。

期间白云苍狗,世事纷繁,龙应台每次回老家衡东,都是匆匆来去。单新元笑说,每次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,她就突然来了,又突然走了,就像一股太平洋上空的旋风。

去年清明节前夕,单新元说,龙应台可能要回来给父亲上坟。我大喜,推掉了所有其他的事务,前后足足守望了半个多月,结果还是没有回来。又说10月份会回来,我又等啊,等啊,空等。

到了10月27日,我到底忍耐不住,就和湖南诗人吕宗林、山东画家高波,驱车去了衡东县城,找到龙应台大哥龙应扬。龙老大是衡东县湘衡运输公司董事长,连续三届衡阳市政协委员,个子高大,长相标致,说着一口地地道道的衡山话,也就是龙应台文章中所说的湘楚之音。

他在家里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们,说起龙应台,眼角眉梢都是骄傲,我妹妹长,我妹妹短,仿佛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哥哥。他拿出好几大本影集指给我们看,我们见到了龙家父母龙槐生、应美君的结婚照,还见到了他们龙家三代的合影。征得主人的允许,我翻拍了好些照片。

那一天,我还见到一位老奶奶,模样与照片中的龙应台有些相象。龙应台在文章中所称的“爱几”,其实就是面前的娭毑。龙应扬说,这是我姑妈龙淑元,我从小就是她带大的,她今年86岁了,跟我妈妈同岁。我恭敬地向老娭毑问好,祝她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。她慈祥地笑笑,招招手,说,你坐,你坐。

没想到,龙应台这次就是为她而回来的。今年10月2日,老娭毑在走过87年的风雨人生后,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。她有一个女儿,又有这世上最好的侄儿,晚年在龙应扬和女儿龙清萍家两边走动。龙应台每次回乡,都会像女儿一样围绕在她的膝下,听她用湘楚之音讲述过去的故事。

10月3日下午6时,龙应台和二哥龙应达,急急从香港赶到衡东奔丧。翌日早上8点多钟,我正在家看书,突然接到单新元的电话,说,你不是一直想见龙应台吗?她回来了,就在衡东县城。

我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,连忙打电话给好友欧阳爱春、吕宗林,说:“走,咱们去衡东拜会龙应台!”

上个世纪八十年代,我在青海师范大学求学,毕业后留在柴达木油田支边。那里的生活虽然艰苦,但非常适宜于读书和思考,尤其是人在年轻时拥有一段高原生活经历,无异于一笔巨大的财富。我先是在报刊上陆陆续续地读到了龙应台的杂文,随即知道她是衡阳人,心里陡生一股忝为同乡的亲切感和自豪感。就这样,“龙应台旋风”从台岛刮到了公里外的高原学子心中。

那个时代的港台,对于大陆何其遥远,但三毛、琼瑶、邓丽君、高胜美、林青霞、吕秀菱这些女人的名字,我们并不陌生。我这一代人就是读三毛、琼瑶的书,听邓丽君、高胜美的歌,看林青霞、吕秀菱主演的电影,成长并成熟起来的。

而龙应台呢?我的印象中,她是以文学批评步入文坛,然后以热烈似火、犀利如锋的杂文,同她生活的那个丑陋世界短兵相接。她在《中国人,你为什么不生气》一文中,用一连串的“你为什么不生气?”,点燃了社会批评的野火,这一连串的怒吼和指责,引起了人们强烈的反响与共鸣。“野火”成为那个时代台湾的共同符号,成为推动社会说真话的能量来源。

年台湾民意测验结果,龙应台是全台15位“最成功女性”中的第四位,名列宋美龄、三毛、邓丽君之后。年“台湾文坛十大事件”问卷票选表明,龙应台名列第二。《龙应台评小说》出书后一个月连印四版,《野火集》出书后一年内连印33版,在年台湾十大文学类畅销书中名列榜首,是台湾30年最畅销的30本书之一。龙应台后来告诉我,《野火集》迄今印行已逾版,至于盗版,不计其数。

《野火集》是龙应台在台湾《中国时报》“人间”副刊上发表的社会批评专栏文章的结集,我所收藏的是北京时事出版社年3月那个版本,“野火”两个字就像两只火红的辣椒。龙应台这个湖南辣妹子,是一个具有高度社会责任感的作家,她指责人们道德勇气的沦丧,她对教育制度使学生思想贫乏痛心疾首,她要求政治开放和宽容……她的批评“不戴面具,不裹糖衣”,赞美她的人说这本书“过瘾”,不怕得罪人,“敢讲话”。当某些人说要扑灭野火,当一些报纸宣称要“围剿”龙应台,当有人每天寄来一张明信片,上面写着“你是卖国叛徒!中华文化万岁!”的时候,龙应台没有气馁,她还是继续烧她的“野火”。

我翻找出当年的高原日记,有如下一段摘要文字:龙应台是继李敖、柏杨之后,台湾文坛上又一怪杰。前日所购《龙应台评小说》,作家出版社年5月第一版,所收作者近年来创作的书评及专论20余篇,从文艺学、美学和社会学等角度,观照了台湾文坛的现状,见解精辟,文笔优美,堪为我辈师范。

《龙应台评小说》在大陆出版时,龙应台尚不足40岁。书的封面镂刻着一枝带剌的蔷薇,扉页有一张黑白照片,她斜坐在书斋中,腰板挺直,穿着齐肩黑背心,曳地长花裙。似乎是正执笔写作时,被摄影者唤过身来,凝视镜头的神态,若有所思。她没有我们通常所见女博士的那种惺忪状态,而是面容白皙俊俏,目光明亮深邃,颇有明星范儿。在我所见过的学人黑白摄影中,这张照片可以进入经典之列。

也是从这本书自序《开往梦境的火车》,我第一次读到了龙应台描述桑梓湖南衡山的文字:“啊!湖南的泥土竟然是红色的,与台湾桃园的一样。家舍用红泥色的砖砌成,自然和谐,像山川的本体。大河里漂着汤汤河水,河上三三两两的乌篷小船,泊在随风荡漾的水草间。在晨曦中有一股宇宙开元的坦荡气势,这是湘江的水吗?火车慢下来时,可以看清田埂上荷锄老农的脸孔,皱纹深得像刚犁过的土地,张大的嘴巴露出黑烂的牙齿,望着火车的眼里透着童稚的愉快。”这些文字没有经过任何雕饰,闪耀出野性的光芒,是大自然的天籁之语,作者非天才者何也?我们许多作家终其一生,都不可能写出这样鲜活的文字,我为读到如此美文而感到幸福。

多少年过去了,我还记得高原风雪之夜,阅读《野火集》《龙应台评小说》时的激动与愉悦。

在即将出版的《湖湘文化名人衡阳辞典》中,我为龙应台所撰小传有如下内容:年毕业于台湾成功大学外文系,后赴美深造,攻读英美文学,年获堪萨斯州立大学英文系博士学位,一度在纽约市立大学及梅西大学外文系任教。翌年回台湾,先后在中央大学及淡江大学外国文学所任教。年10月侨居瑞士,专事写作。年底,作为第一个台湾女记者,应苏联政府邀请,赴莫斯科访问10天。

年秋,龙应台应台北市长马英九之邀,出任台北市首任文化局长,传为政坛佳话。三年中主导台北文化蓝图及建设,颇有口碑。年春,尽管马英九高票连任市长,她毅然辞官,重返文坛。

年9月,她出任台湾清华大学教授,成立清华思想沙龙,并与一群主张社会参与的文化人及企业家,共同创设龙应台文化基金会。年秋天至今,先是在香港城市大学,后在香港大学柏立基学院专任教授,期间获评“孔梁巧玲杰出人文学者”荣誉称号。

自年起,龙应台在上海《文汇报》“笔会”副刊撰写“龙应台专栏”。与大陆读者及文化人的接触,使她开始更认真地关心大陆的文化发展。年以后,她不断在欧洲报刊上发表作品,对欧洲读者呈现一个中国知识分子的见解,颇受注目。作为一名公共知识分子,在欧洲、大陆、台湾三个文化圈中,她的文章已成为一个罕见的档案。

继《野火集》《龙应台评小说》之后,我所搜集到的信息显示,她先后著有《人在欧洲》《写给台湾的信》《看世纪末向你走来》《美丽的权利》《干杯吧,托玛斯曼》《在海德堡坠入情网》《我的不安》《女子与小人》《思索香港》《百年思索》《银色仙人掌》《面对大海的时候》《野火集外集》《孩子你慢慢来》《龙应台这个人》《请用文明来说服我》《龙应台的香港笔记

沙湾径25号》《亲爱的安德烈》《目送》《龙应台杂文精品》《大江大海 一九四九》等。

龙应台是一位著名作家,社会批评家,思想家,文化学者,大学教授,公共知识分子,但她同时也是一个女儿,一个妻子,一个母亲,一个姐妹。

年3月13日,龙应台在台湾高雄县大寮乡水源地出生,但在所有可见资料中,均有“祖籍湖南衡山”字样。衡阳市区湘江东岸历史文化长廊,有一方大石头刻有刘富春年书“衡阳是我永远的梦乡”,标明是“龙应台句”,其实出自我于年11月创办的《尔雅》DM高档时尚杂志上的一句话,也可以说是我杜撰的。我后来向龙应台做了解释,她笑了笑,说,你说的没错。

单新元告诉我,年夏天,龙应台和前夫华德博士冲破两岸禁锢,第一次来到衡东县新塘镇百叶村八组龙家院。那时,龙家留在大陆唯一的孩子龙应扬在家务农,住的是破烂矮小的土屋,没有电,没有自来水,卫生条件也很差,蚊子多得要命。天气炎热,晚上实在无法入睡,夫妇俩只好点着豆大的煤油灯光,在屋子里坐了一个整晚。

单新元还说,也就是这次回乡,把龙应台和马英九一家联系了起来。马家祖居今衡东县德圳乡马家垅,后徙衡东县三樟乡马家堰寺门前,年划归湘潭县白石镇。马觉民之父与马英九之父马鹤凌是叔伯兄弟。龙应台回乡时,马觉民闻讯跑到龙家院,将一封家信托她捎给叔父马鹤凌,马家于是与大陆重新建立了联系。龙应台后来出任台北市文化局长,当与此不无关系。

年11月15日,龙应台第二次回到龙家院。这次是因为父亲龙槐生于同年9月21日在台湾病逝,遵照父亲的遗愿,骨灰安葬于故乡。龙槐生生于年12月21日,父亲早逝,小时候跟着母亲到处跑,听过毛主席的演讲,参加过许多次衡山农民聚会。他的母亲是农民协会会员,并且加入了共产党,打土豪,分田地,忙得不亦乐乎。大革命失败后,她被党组织安排到上海纱厂做工。年,正是《衡山县志》上说“饥民采野草、剥树皮、挖观音土充饥。秋,旱灾惨重,近百所小学停办”的那一年,15岁的槐生虚报18岁,在衡山火车站投身国民党宪兵学生队。他最后一次看见母亲,是年带领全连宪兵奉令逃离大陆,路过衡山,匆匆要母亲来车站一会。母亲慌乱地从怀里掏出一双白色的布鞋底,因为槐生要路过的消息来得太晚,她来不及做好整只鞋,只好把鞋底带来,一针一线缝出来的,粗粗的线,扎得非常密实。槐生拿着这双布鞋底,走过大江大海,最后走入了女儿的巨著,成为“一整代人‘隐忍不言的伤’”。

龙槐生的骨灰安葬在龙家院附近的青山上,墓旁有一块石碑,碑文就是龙应台撰写的《我们的父亲》,文末引用唐代大诗人王之涣的名作《登鹳雀楼》:“白日依山尽,黄河入海流。欲穷千里目,更上一层楼。”里面隐藏着一个父女情深似海的故事。身为人子,每念及此,我也忍不住鼻孔发酸,泪盈双眼。

仗笔走天涯的龙应台,许多人都曾经把她想象成言辞犀利、杀伐决断、风风火火、敢说敢为的“勇士”或“女魔头”。实际上,她很家常,很和蔼,很有礼节,很好打交道,交往一次,如沐春风。

在衡东县城恒瑞宾馆,我以衡阳市湖湘文化研究会的名义,首先向她道了仰慕之意,并馈赠两幅书画作品。一幅是著名书法家、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兼职教授胡均亮的书法,上书明末清初山西著名诗人傅山的一首诗:“江北无梅只有雪,霞光万里清而洁。兴来写得一枝春,人力能补天地缺。”另一幅是衡阳画家刘求存的花鸟斗方,题款“村居颇多如意事,夏夜枕头听蛙声”。她欣赏了一会儿,说,这么珍贵的礼物,我怎么敢当呀?

她说话的声音柔软温和,普通话带有一点点港台腔,煞是悦耳动听,尤其是带着笑意讲话的时候,让我感觉到她就是邻家大姐。

我将名片呈递给她,她也赶紧从旅行包里翻找名片,却没有找到。我说,上次你大哥把你的名片给了我,是香港城市大学的,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个邮箱?她说,不是了,我给你一个新的,但你不要告诉别人。她在我的本子上写下邮箱地址,并写了“香港大学柏立基学院”,叫我以后按这个地址与她联系。

去衡东之前,我找出她的著作《龙应台评小说》、《目送》、《一九四九 大江大海》,那本《野火集》我买得最早,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。作家版《龙应台评小说》,她说从来没有见过。龙应达在旁边开玩笑说,是不是盗版?她仔细看过后,摇头说不是,应该是丛维熙当社长时出版的。《目送》是北京三联书店年9月版,第9页有她母亲的一张照片,“穿着黑衣白领,像一个中学的女生”。《一九四九 大江大海》是台湾版,扉页写着“献给美君、槐生”,我从孔夫子旧书网买的,花了元。她偏着头问我,这本书你读过没有?我老实回答,读了前面一部分,还没有读完。她在3本书上都签了名,写的都是“建华,龙应台,1004,衡东”。她的字有男儿风骨,笔力遒劲流丽,“龙应台”三个字不太好认。

曾在《南方周末》读到台湾著名影星林青霞写的《蚌壳精和书生》,描写黑夜里她带着小秘书,“好像白蛇和青蛇给书生许仙送饭似的”,给正在香港大堂柏立基学院独自写作《一九四九 大江大海》的龙应台送饭,文笔优美,用词精准,叙事细腻,感情丰沛,有些不敢相信出自其手。这次逮着机会当面询问龙应台,她很得意地说:“是呀,是呀,青霞亲自写的我,她的文章写得很好呀!”

闲聊间,她突然问我,你知道唐群英这个人吗?我说,当然知道,她是衡山新桥人,同盟会第一个女会员,早期女权运动领袖,孙中山先生称她是“女权斗士”。她又问,现在知道她的人多吗?我说,今年正是辛亥革命百年纪念,宣传力度比较大,知道她的人应该比较多。据说民国初年,全国上下,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,基本上都知道唐群英。当时的京剧,略等于今天的流行歌曲,可是京沪两地的名角,无论生旦净末丑,没一个能抵得上唐群英的名气大。她“哦”了一声。我说,您给我的印象,就是当今的唐群英。她被称为“唐八先生”,海内外不也称您为“龙应台先生”吗?她听后,哈哈一笑。

我告诉她,我目前正在从事衡阳地方文化研究,并交给她《蓝墨水的上游》《江山多少人杰》两本书的封面、目录、序言、后记打印稿。她翻阅一遍后,高兴地说:“夫先生和唐浩明先生我都认识,没想到他们对你评价这么高。你从事的是一项非常有意义的工作,将来会有很多人记住你并感谢你。兄弟,你还要努力呀!我们大家都要努力呀!”

我听了大为振奋,同时也十分诧异。因为早晨在家时,我刚好读曹昇新著《嗜血的皇冠:光武皇帝刘秀的秀》,开篇就谈到“努力”二字。据说今人多言加油,古人大致无油可加,所以言努力。尤其在刘秀所处的时代,“努力”一词更是当时的口头流行语。佛经里有“加持”一词,来自梵语,意思是把超乎寻常的力量附加在软弱者身上,使其得到勇气和力量,扛起重担,度过难关。我想,龙应台所说的“努力”,就是她给我的“加持”吧。

时近中午,我们本想请她吃顿便饭,她说起来得迟,刚吃过不久,现在要与应达上街溜达,看看衡东县城的街景,看看老百姓的生活状况。我们陪她走了一段路,龙应扬赶来了,请我们去吃衡东土菜。龙应台再次转过身来,恳求我们不要耽误吃饭的时间,让她和二哥随便走走。我们站在洣水河畔,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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